拭埃

嗑不动了……

拈花(14)

*妖皇鸣,上神佐。古风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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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正文-----------------------------

 

 

我在一片混沌不清的光线里意识奔走流乱,一面头疼欲裂,一面觉得心口给人撕裂了开来,疼得厉害。我头脑一片混沌,也分不清究竟是头更疼些还是心口更疼些。直到有人伸手蒙了我的眼,那疼痛也好、混乱也罢都随暗沉沉的黑暗去了。

 

我当这次闭上了眼就再也不容易睁开了,谁知我天生命大,再睁了眼。我掩着额角,方要翻身起来,便有人贴近我耳旁道:“你可醒了。”

 

那声音听得我心中一跳,我一个激灵翻身起来,慌忙扭头看他,见佐助坐在我的床榻上,托腮含笑地看我。

 

我扭了头,疑自己还没酒醒。这凡人身子当不得千杯不倒的妖皇绝彻,饮了那一壶酒就几乎要了我这小命,只这样尚且情有可原的,这脑子却还不干净,大白日地敢对神佛小童痴心妄想。

 

我几乎要反手给这脸皮一巴掌,佐助却一脸诧异地过来抓了我的手探了探脉象,伸手抚向我的额头,道:“还魔怔呢?这会儿酒劲儿也该过了吧?”

 

我叫那双手摸得浑身不自在,挥手挡下了,皱眉对他道:“你变他做什么?”

 

“你不乐意了?”那张一贯端丽的脸冲我挑了挑眉毛,毫无压力似的继续顶着九窍灵君那张脸,张口好奇地问我道:“你喜欢他?”

 

“哪能啊。”我躺回床上默默地瘫着,转移话题道:“我怎么了?”

 

那妖怪顶着佐助的脸探过来,道:“你喝醉了,在这里睡了一夜半晌午了。”

 

“你别靠我太近。”我将凑过来的那脸往外推了推。我见不得别人冒充他,旁人学他我尚且觉得污了神佛小童之名,何况如今变了他脸的是个女妖精。酒意尚未全醒,我索性地闭了眼睛,对他眼不见心不烦,言语里赶她走:“您行行好,我头疼,再让我睡会儿。”

 

那妖精涎脸不肯走,在我耳旁笑语盈盈的,瞧见我死活不理她,又伸手出来,往我眼上一盖,问道:“为何如此看我?”

 

那声音不似先前那般浓丽轻浮,语速轻缓又夹了三分清寒,像阵无端端吹入门中的夜风。

 

这妖精学佐助还学上瘾了?我翻了个白眼,心想这九天诸神何人不慕神佛小童清雅风采,学他坐花弹琴、学他临风舞剑,可这么多年,我却未曾见谁将白衣穿出佐助半分风采的。俗言关心则乱,自我见过佐助,心里本就烦乱不安得很,如今被这妖精无端纠缠更加烦躁,一下从床上蹦起来,皱眉同她争辩道:“我方才闭着眼,几时看你了?”

 

“昨夜你可拉着人家瞧了一夜。”那妖精对我眨了眨眼,绘声绘色地给我描述道:“你昨夜里喝醉了,可是拉着我死活不撒手,嘴里嚷着‘童先生,我心悦你’,嚷得这船上的人都知道了。”

 

我额头青筋一跳:“胡说八道!”

 

“我可没胡说。”那妖精道:“不信你往四周瞧瞧,这里可是你自己的房间吗?”

 

我不瞧还好,这一瞧便觉血液倒涌,一口气提不上来,几乎呕出一口血来。

 

那妖精瞧了瞧我,轻蔑地笑了笑,问我道:“我可有骗你?你昨日醉酒扯了人家衣袖,死活不肯撒手,人家实在拿你没法只好将你带到自己房间,你还不肯罢休,扯着人家衣袖非叫人家陪了你一夜。”

 

我朝床榻一旁半敞的窗外瞧了瞧,心如死灰地问:“那我现在跳海还来得及吗?”

 

“你现在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妖精冲我抛了个如丝眉眼。

 

我被抽了浑身骨头似的,瘫坐在床榻上,脑中尚未酒醒便又是一轮滚滚而来的天雷,直轰得我呆若木鸡。隔了好半晌,等那股子尴尬绝望劲头过去了,我才问她:“童先生……他,脸色如何?”

 

那妖精眯着眼,压低了声,神神秘秘对我道:“你也不用太担心,我觉得吧,他对你也并非完全无意的。”

 

我惊疑又同情地看了她一眼,年纪轻轻怎么就眼瞎了?且不说我先前因为这妖精而被他当做好色之徒的事,就算这身体像了他的某个故人得了他特别照顾,只他发现这身体和妖皇绝彻一丝一毫的相似便该皱着眉毛立刻避之如祸。我昨日饮酒,虽不至于泄漏自己便是绝彻,但面对他总归不能做到滴水不漏。

 

“你不知道,昨日我和他将你扶进房里,因为你扯着他衣袖不由他走,他便托我熬取解酒汤,等我出去了,你和他便眼对眼地相互看着,你看他那眼神含情脉脉得跟三千弱水似的溺人,他被你那样瞧了一阵,定是觉得害羞了,才掩了你双目,还问你‘为何如此看我’。”那妖精得意道:“等喂你喝完解酒汤睡下了,他也不走,坐在床边守了你一夜,你说他这不是对你有意吗?”

 

这妖精嘴里的话真真假假只有她自己知道,不可全信,剔除了她夸大其词的字眼,我顺着她的话,隐约也能在脑海里搜刮出些记忆。佐助蒙了我眼该是真的,我半醒半醉见也曾听他一声轻若回风的叹息,问我为何如此看他。

 

原本他蒙我眼没无不妥,他问我也没什么不妥,可待我将两者联系了起来,却又觉得哪里都不妥当。我问那妖精道:“我可有说些什么胡话?”

 

那妖精摇了摇头,道:“你醉得口齿不清,哪还能说什么话。”

 

我皱了皱眉毛,责问他道:“你方才还说我醉里扯了童先生的衣袖,嘴里嚷着心悦于他。”

 

“你嘴里虽然不说,可是都写在眼中脸上了啊。”妖精反驳道,“你出去问问,哪个人看见你昨日之状会看不出你心悦那姓童的?这船说大也不大,这一夜一晌午过去,这船上怕已是无人不知了。”

 

“……”我又问她:“你不是去熬解酒汤了,怎么知道他如何如何待我的?”

 

“我没去,隐了身在门后头看着呢。”妖精道,“瞧这时间差不多了,我才去隔壁倒了杯茶当解酒汤给他了。”

 

我:“……”难怪我头疼到现在!

 

那妖精见我半晌不说话,探头过来,指着佐助的脸,仿佛百思不得其解地来请教我:“你怎么会喜欢他的?”

 

我一瞧这妖精还顶着佐助的脸便又觉得一阵头疼,别开眼,随口敷衍她道:“因为他好看。”

 

“那你为什么不肯看我?”那妖精摆出了副虚心求教不耻下问的态度,追问我:“你既然喜欢他好看,那你应该喜欢我现在这张脸才是,既然喜欢,为什么不看我?”

 

“……”我看了看她,道:“也不全是因为他好看。我喜欢他,自然是也喜欢他的脾气和心性。”

 

“你们人啊,永远只看得见别人展现给你们看的风光无限的那一面,真是肤浅。”那妖精睨了我一眼,鼻里一声嗤笑,道:“他的心性和脾气?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罢了。”

 

妖魔同神仙相互看不起由来已久,这妖精瞧着尚且年幼,得了同族的熏染,不分是非地一概仇视神仙也正常的。我对她道:“你还小,你不懂。”

 

她看了看我,惊疑道:“你脑子喝坏了罢,老娘今年两百多岁了。”

 

……你就是两千岁了,见了我也得管我叫声爹啊。这件事上我懒得与她争辩,看她顶着佐助的面孔在我面前,觉得既扎眼又磨心,便劝她道:“你快变回来吧,如今我们尚在童先生屋里,若是你变他的样子被他发现了,你我可解释不清楚。”

 

“怕什么。”她却依我所言变回了原先的样子,广袖白裙,眉眼俏丽,她眉尾上挑,露出殷红若血的指甲,冷森森地道:“他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而且今日这船注定要停在此处,就是大罗神仙来了,也别想走。”

 

我方才平静些的心猛地一坠。

 

不对劲,不对劲。

 

这么长时间了,芜月去哪儿了?周褚云怎么还没回来?

 

我头皮发麻,立刻要从床上蹦起来,结果方一起身,那双带着女人香的手指便锁住了我的咽喉,许是用了七成的力道,我被她掐着脖子立刻又躺倒了回去。

 

“我就说你们人啊,肤浅极了,只看得到别人给你展示的那一面。”她幽幽地叹了口气,声音浓丽稠艳得像化开的红胭脂,“我心情好时同你顽笑,你便真当我不会杀人害你了?”

 

她笑了笑:“可我也没骗你,这船上这么多人我独独喜欢你,既喜欢你的脸,也喜欢你的脾气心性。你本可以借你身边那个人除掉我的,不管出于同情还是其他目的,你到底护了我一次。我许久都没再遇见这样的傻子了。”

 

“他怎么样了?”我动弹不得,只能问她。

 

“你问谁?”女妖精不解地问。

 

“跟在我身边的那个人。”

 

“他和我一样,是妖吧?修为很高,那夜我原是打算装作鬼差骗他走的。他一只修为那么高的妖,身边却跟着个神仙,真是奇怪,你说是不是?”她腾了另一只手出来,殷红的指甲抵着我的脸颊下滑到我心口,继续道:“更奇怪的是,他们两个都还跟着你这个没有一丝灵力修为的凡人。不过,还有更奇怪的事。”

 

她手伸到我心口狠狠一攥,握得一颗琉璃心脏。她目光阴凉,俯视着我,逼问道:“最奇怪的事是,你早就是个死人了。这具身体根本不属于你,你究竟是何处来的亡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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